连平：发行美元主权债券是中国金融对外开放重要举措

文/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 连平

近期财政部在香港发行20亿美元主权债券，既是中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美元债券发行，也是2004年10月以来的首次美元主权债券发行，自然引起了境内外的广泛关注。

历史上，中国外汇短缺时，曾以较高成本发行美元国债引进国际资金。而当下却已时过境迁。目前中国外汇储备高达3.1万亿美元（约为中国政府上次发行美元主权债券之前的2003年末的8倍），国际收支则保持顺差状态。此次发行美元主权债券是继续推进中国金融对外开放的重要举措，将为境内外主体增加重要的投资和避险工具，丰富国际资本市场金融产品，使国际投资者能够分享中国经济发展的成果，也有助于中国经济更深更好地融入国际经济，带动提升金融开放水平，更好地服务开放大局。

发行美元主权债券有助于改善中国主权债务的币种结构和外债的期限结构。截至2016年末，中国中央政府外债余额为180.99亿美元，占国债余额之比为1.06%；其中85%为境外发行的人民币国债。中央政府外债比例既远低于中国的历史水平，也远低于国际平均水平。适量发行主权外币债券，有利于改善中国的主权外债结构。

发行美元主权债券有助于提升海外市场对中国经济和主权信用的信心，并积累主权信用数据，推动国际投资者更好地认识中国、投资中国。今年以来，穆迪、标普两家国际信用评级机构调降了中国主权信用评级。上述做法基于西方发达国家经验、以惯性思维甚至可能略带偏见对中国进行主权信用评级，对中国经济的发展路径、增长模式、体制特点的认识存在局限性，忽视了中国经济良好的基本面和巨大的发展潜力，以及中国政府防控金融风险的能力，因而缺乏客观依据，是对中国经济金融的误读。因此，中国此次发行美元主权债券没有采用国际评级公司的债项评级。

不使用国际评级公司提供的评级结果，并不影响此次主权债券的顺利发行。中国财政部于1993-2004年共发行了12期美元国债，累计规模67亿美元。截至目前本息均如期兑付，保持了良好的信用记录。而国际市场上成熟的专业投资者，都建立了内部独立的风险定价体系，会对中国的真实主权信用状况做出理性判断。因此，中国此次发行美元主权债券虽无国际评级公司提供债项评级，但仍将受到投资者的踊跃认购，发行价格与AA级评级国家主权债券价格基本相同的可能性很大，也不排除好于后者的可能性。这种结果将在客观上表明中国实际的主权信用状况要好于国际评级公司的评价。

2004年后，鉴于资本流入压力持续较大，又适逢百年未遇的全球金融危机，中国在境外发行美元主权债券一度停了下来。时隔13年后再次发行美元主权债券，可以延续和形成相关的主权信用数据，进一步提高国际社会对中国主权信用的认可度。通过路演等方式，与主要机构投资者进行充分沟通，有助于国际投资者进一步全面深入了解中国的宏观形势、经济前景和金融发展等方面的真实情况。

当前美元利率处于历史低位，尽管美联储已于2015年底启动加息，但目前5年期和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分别为1.9%和2.3%左右，此时发行美元主权债券成本处在历史较低水平。

在境外适量发行主权外币债券，通过二级市场交易，可以形成具有市场基础的收益率曲线，为中资企业境外融资提供重要的定价参考系，提高定价效率。上一次发行美元主权债券距今已有十来年，市场上该品种的债券变得“相当罕有”；而且持有这类优质债券无须占用银行资本，受到投资者追捧，这都有助于降低发行利率。主权债券通常是一个国家融资成本最低的债券，具有定锚作用。以较低成本发行美元主权债券，对于中国企业境外发行美元债券融资，具有一定的成本拉低作用。

发行美元主权债券可以促进国际收支平衡。近年来，境外资本流入增速明显放缓。2017年以来，中国国际收支和跨境资金流动逐步趋于平衡。美元主权债券发行有助于进一步引入外汇资金，促进跨境资金流动保持总体平稳，丰富中长期跨境资金流动的调节手段。

此次美元主权债券选择在香港发行，一方面是由于香港作为全球主要金融中心之一，金融市场 相对发达，投资者结构较完善且丰富，具备成功发行美元主权债券的市场基础；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增强香港全球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地位和国际资产管理中心功能，助力香港金融业向高端发展，支持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与发展。

十九大胜利召开，中国政局稳定，经济企稳向好，改革转型稳步推进，中国20亿美元主权债发行受到国际投资者的积极认购。未来，中国可能会统筹考虑国际经济金融市场形势的变化，从中央财政实际支出的需要出发，结合投资者需求和此次发行情况，审慎研究决策后续离岸市场主权债券发行安排，逐步探索建立主权外币债券发行的长效机制，持续提升金融市场的开放度、深度和广度。